我们总要面对残酷的现实,无法拒绝,无法阻止。
这就是命运。
李姬从地上坐起来,他的情绪已经跌落谷底,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产生毁灭世界的念头。
接着他便看见两个神棍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阻止他,嘴里还叨叨着“时间”“死亡”“命运”“世界”什么的。
说实话,李姬不想理他们。
但出于礼貌,他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句:“所以,你们为什么长得和福变文分一模一样?”
也许是福变和文分长得像他们,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。
李姬的眼神暗淡无光,他想:这一切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剧。而他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小丑。这两个神棍的出场方式给了他巨大的压力,仿佛溺于水中。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但那个2.0文分说出的话却给了他一丝安慰。
“诶?这样不会更有亲和力吗?我们以为你会喜欢。”死亡除了开场白的时候配合了一下时间,神色严肃弄得他们高深莫测,现在却非常温柔的看着李姬——这是他的本性。
再者,他能够感觉到李姬身上有着浓浓的死亡气息,这让他有那么一丝紧张。再怎么说,世界也是掌控这颗星球的主人,在以前,他们顶多是他的朋友。怎么现在反过来支配他呢?根本做不到吧?
明明身为灵魂实体的他根本不会流汗,死亡却觉得额头冒着冷汗。
李姬淡淡的看了死亡一眼,疑惑道:“哦,是吗?可是我不喜欢。”
“什么?你不喜欢?”时间吃惊的看着他。他第一次摸不着头脑,明明自认天下第一博学的他,居然看不透这个毛头小子。
“是的,我不喜欢。”李姬点点头,心想:何止不喜欢,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。
他看了一眼时间,又看了一眼死亡,越看越不顺眼。
“麻烦你们,”他忍着狂怒的冲动,用礼貌的语气对他们说:“变回本来的样子吧。”
时间怎么想也想不通,按理说他的推断不可能出错,但他从不钻牛角尖。既然新世界已经发话了,他也不好意思拒绝。
“行吧。”
时间点点头,迅速的变回本来的容貌。相比那个平庸至极的脸,他更喜欢自己的脸。
他的脸的确很美,好像经过千年的打磨,比例是完美的三庭五眼,每一处都透露着精致,细腻的皮肤像水一样嫩,一双眼睛是标准的凤眼,张扬似凤凰,高挺的鼻梁,绯红的嘴唇,整张脸自带妆容,根本不用去粉饰涂抹。
用两个字去形容就很贴切,就是美艳。
就连李姬也看呆了一瞬。
而死亡也变了容貌,相比时间的艳丽,他倒是不张扬,像秋日的一捧雏菊,像冬日的炉火。让人忍不住靠近。
“你倒是挺有亲和力的。”李姬对着死亡嘲讽一声。
死亡一愣,接着笑了笑,说:“是么,倒是从来没人这么说过。”就算有,在那之前他们也都死了。
现在,李姬看着他们的脸顺眼多了,便不再去注意他们,转身观察起这个空间。
他看着自己左手边——那边的不远处就是宫殿。
“所以我现在是在自己的领域内了。”李姬肯定的说。
他倒没想到领域内会是这番模样,看着和外面的夜晚没什么区别,唯有那交界线的地方......他看过去,外面的蓝天在交界线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夜,看起来违和得过分。
李姬看着外面思考着,接着他注意到花海里的坟墓,便再也移不开眼睛。他的心已经麻木了,但眼眶却是通红的。他直勾勾的看着那孤零零的三座墓碑,啊,也许孤零零的不是他们,李姬苦笑着想:孤零零的是他。
李姬就那么凝望着,遥远的墓碑好像在呼唤他,就像从前那样,站在那里,笑着向他招手,而这时的李姬便迈开腿朝他们走去。
时间看见他离开,连忙喊道:“喂,你要去哪里?!”
李姬回头,不解的看向时间,说:“当然是回去。”他几近疯狂的目光吓了时间一跳。
“诶等等,”时间心里一急,问他:“难道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?”
“不好奇。”
时间凝语,他没想到李姬会整这么一出。这,这让他该怎么回答?一向全能全知的时间,在一个算是十八岁男高中生的人这里碰壁了。
李姬的眼中毫无波澜,仿佛过去的悲痛不过是一场梦。
现在,不过是梦醒了。
“我走了。”他扭头看了一眼时间,有点理解当初凝溪的心情。
那是绝望过后的彻底麻木,再无悲喜。
这时,死亡突然抓住李姬的手腕,大喊道:“等等!”
李姬回头,对上死亡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。
“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!”死亡似乎是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,他整个脖子和脸都变得通红。但他不得不这么激动,如果李姬选择抛弃他们,那这颗星球也将彻底完蛋。
李姬看着他慌张的神色,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/感。他现在有些明白了,这两个神棍,似乎无法凌驾于他之上。
这时候,他终于有了神明的威严,直视死亡的眼睛,像在看一只虫子,冷漠的对它说:“不想。”
说完,李姬用力甩开死亡的手,离开了虚无领域。他走到坟墓跟前,单膝跪在地上,伸手抚摸墓碑。他的脑海中闪过福变和文分的模样,她们在麦田中,笑着望向他,在花海中,笑着对他说:
“活下去。”
太阳落下去后,四周陷入一片寂静。
李姬的腿跪麻了,于是他站起来。他低头看着墓碑,说:“我要走了。这是个悲伤之地,我不想梦见你们,抱歉。也许我会回来。”他穿过墓碑,走向宫殿,他像是想起来什么,走几步又停下,转身看着墓碑,自言自语的说:“祝我好运吧,我的家人们。”
看着李姬远去的身影,时间和死亡却无可奈何。
他们根本离不开虚无领域。这里是异次元空间,是他们生存的地方,他们无法踏入这个世界。先不说现在他们的力量太过薄弱,就算是以前,他们也是不被允许的。
只有身为世界的他可以这么随心所欲。
时间生气地跺脚,他没想到新世界这么嚣张跋扈,他作为最古老的前辈,居然被这么对待,就算他是世界的主人又如何?!
而死亡则是满眼的哀愁。他猜的果然没错,新世界其实很脆弱,他的心灵并不强大,只是被他固执的与外界隔绝。这样下去,他早晚有一天会爆发的...可怎么办啊......
“果然,世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时间气愤的说。他现在就想走出界线,狠狠暴揍李姬一顿。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。
时间匆匆往外面走去,连死亡都拉不住。但是就在他踏出界线的那一刻,他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地上。他的脸露出极为扭曲的表情,完全没有刚才的自傲,连滚带爬的回到虚无领域。
时间的瞳孔极急剧缩小,好半天都缓不过来,他看向扶他起来的死亡,支支吾吾的说:“我...我们还是...从长计议吧......”
死亡轻轻拍着他的背,安慰道:“是啊是啊,一切都可以慢慢来......”他看向外面,李姬的身影早已不见。
他们无法干涉这个世界,更别提改变。除非李姬创造新的界线,不然他们将永远待在这片花海中。
想到这里,死亡又担忧的注视着远处的宫殿。
希望在那之前,世界不会自/杀吧。
走出花海,李姬收拾好行李。他只带走了一些简单实用的东西,还有那一本书。所有的东西压在他背上时,却并没有当初那般重。这些年的工作,他的体能已经变得很好,可他的心却没有。
他的外貌依旧年轻,李姬不懂这是为什么。就因为他是造物主吗?还是他们口中的“世界”?
李姬摇摇头,他的脑子太乱,已经无法思考了。他走出宫殿,穿过菜地,越过风暴。
外面的狂风吹得他合上眼睛,再睁开时,李姬已经身处沙漠中央了。他眯着眼,向前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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